“能有这一次禁足也是好的,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,要让皇上真的动怒,便要一层一层加在她的身上,想以汝荟的心性,她会任凭我诬赖吗,她所下之毒,莫非何时发作都预料不到吗。”着重说道。
这次汝荟必会怀疑到乔念慈的身上,她害人不假,只不过这种慢毒总要持续三年五载才见效果,而才不过半月便发作,只可能是人为所致,而不会是毒发。
陈草木已在殿中候了许久,见着发生一切暗自高兴。
缓缓走到两人近侧,便跪到了裘净妍的面前,“微臣有罪。”
他却是有罪,怎可教授乔念慈这样的险招,如果这毒真的伤到她的身上该怎么办,裘净妍在这宫中只有这一两个月姐妹,她们若是不在,岂不是又添寂寞。
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相守相知,心爱之人从身边离去会是何等的心痛。
“陈太医帮了我一个大忙,解决了眼前危难,何罪之有,反而是帮了我。”乔念慈随着说道。
裘净妍沉下脸色,轻声问道:“你怎会教姐姐这样的法子,就不怕出事。”
陈草木看着她说道:“微臣在宫中时候尚浅,可却见多了后宫嫔妃相互加害,又见娘娘多次被人加害到身上,乔主子身边卧有刁奴,微臣是怕乔主子被人加害,所以,若是身边有人存有不轨之心,微臣只是想着替乔主子将人打发了。”
他是一片好意,只是后宫之事,他一个太医怎能多加插手,不是裘净妍对他不信任,初进宫时便与他交好,这么长的时间,与他的情分只能有增无减。
“你实在大胆,这事若是被人看出端倪该怎么收场。”裘净妍又责怪道,想来真是惊险,不过汝荟遭此问话她也是说不出其他,总之她是派人蓄意加害。
“你不要怪陈太医了,这也是我愿意的。”乔念慈帮着说道,“好了,你快去歇歇吧,都这时候了,不累吗。”推了她一把。
“唉。”裘净妍叹了声,好歹是让皇后尝到了苦头,只是这三月时间说长不长,对她终究没有什么影响,便叫了芳儿打点着,独自回寝殿休息去了。
这几日皇后被禁足在宫中,宫中上下的事情便都落到了裘净妍的手中打点,独坐在窗口翻看着账目,内务府的张公公前来,芳儿进门来禀告。
“请吧。”揉了揉额角,便见了张公公进门。
张公公跪到地上,向她禀告道:“贵妃娘娘,皇上到司山的一切都已打点好了,随时都可出行。”
“嗯,张公公辛苦,眼下皇上这几日正忙着,等本宫与皇上商议。”应道,又问了句,“皇后那里,这些日子如何?”
她如今被禁足,宫中的人皆是趋炎附势的,见皇后受难,想来她的日子不会好过吧。
听着回道:“按照娘娘的吩咐,皇后宫中的吃食用度一切不改,只是对椒房宫的宫人多加看管。”抬起眼睛看着裘净妍的脸色。
有这话便也放心了,只是怕汝荟在禁足期间也不肯安分,所以还是要防着些。
“本宫知道了,公公去忙着吧。”便将他遣走了。
端起茶杯来喝了口,整日对着这些账本真是烦得慌,不过这也见了皇后每日是何等的辛苦,像这种算计真不是一般女儿家能做得来的。
还真是佩服汝荟的耐力,光这几日裘净妍便受不住了。
……
朝堂之上,户部左侍郎曹大人今日语出惊人,不知是从何处得来的闲话。昨日汝荟才稍稍露出些口风,今日朝堂上便议论起了兰妃之事。
翁岚天的脸上未动分毫,却有些底气不足,微微勾起嘴角应道:“曹大人何出此言,兰贵妃出身世家,虽宰相年老退位,何谈身份可疑?”
而此时都察院左御史林大人也上前说道:“微臣曾查明兰妃娘娘入宫之时,却是有诸多疑点。”
后宫之事这些朝臣有何资格妄议,这其中事情翁岚天一清二楚,本已早早归于平静了,而今又要掀起风波来。
语气强硬道:“两位爱卿怕是多虑,兰妃在朕身边处处尽心尽力,原本便是出身世家,哪里来的疑点,诸位爱卿怎牵扯上朕的家事来。”
见皇上的态度,朝臣便接连下拜,“微臣不敢。”
而曹大人仍然说道:“皇上明鉴,微臣并非要妄议皇上家事,只是兰妃身份可疑,微臣等听闻是宰相授意送入宫中,这其中牵扯甚大,只怕是宰相早有不轨之心。”
“荒唐!”听言翁岚天便恼了,出了一声呵斥,“你在职户部,怎做起了言官的差事。”
此言一处,赵毅便上前说道:“是微臣请求曹大人查明兰妃娘娘从前住处,故而才发觉不妥。”
原来暗地里都忙着这些事,四海升平富足安乐,便忙起了内斗,翁岚天今日见着朝堂如此,真是难为,他们联合互助,意为彻查宰相,却是将矛头指向裘净妍,那便是要他不好过。
“有何不妥,现今宰相已甚少插手朝堂之事,兰贵妃得力,还有何不妥。”翁岚天只得以此强硬对待这些朝臣,若是将这事公之于众,不光宰相,更有翁仪与裘柔那里受到波及。
众人再不敢出声,此时崔寇上前,不缓不慢道:“微臣曾与六王,宰相,更与贵妃娘娘有过一面之缘,自知宰相忠心,又知兰妃娘娘贤德,此事必是无中生有,怕是有些人用心良苦。”现今崔寇在职吏部,与这些为官多年之人在官位之上并不逊色分毫。
“崔大人此言是话中有话,我等是何用心,我等在上对得起百姓,在下对得起皇上,本官可知崔大人受宰相诸多恩惠,当真是有心之人。”林大人出言与崔寇相辩。
事到如今,宰相门生当中也只有崔寇还会为他说一句话,旁人皆是寂静。
“朕只知道兰妃为裘家的二小姐,虽自小不在家中将养,但也懂事得体,朕对她并无不满,至于宰相已远离朝堂,毕竟与诸位爱卿为同僚一场。”话到此处再无多言,便退朝回了宫中。
今日所见更是让翁岚天忧心忡忡,本想往芳怡宫去,却半路遇到江德全。
“见过皇上,皇上这是刚下朝。”江德全上前躬身一拜,“太后请皇上到永安宫坐坐。”
这是又为了何事,昨夜将皇后发落禁足,想来是为了她那侄女的事情吧,“既是母后有请,朕即刻便前往。”应道。
一连两三月,苏堎的身子又觉不大好,屋内的檀香也不能使她静心,乌黑的发也显苍黄颜色,在软榻处坐着,发披散在肩头,扶额忍受着身体的烦躁。
“太后,皇上到了。”也不知江德全是何时进入殿中的,在她身边轻语道。
点了点头,“请皇上进来坐吧。”无力的应了声。
翁岚天进入殿中,对苏堎拱手一拜,“见过母后。”几日不见她的脸色又不好了,问询道:“母后身子又不爽快吗,没叫太医来看看。”
苏堎抬起头来,脸上更是灰黄的,吐出口气应道:“哀家叫陈太医来看过了,说是病痛有复发之状,正想着法子调理。”缓了缓精神说道:“皇上坐吧,哀家有些事要问一问你。”
听言翁岚天便坐到了她身旁,应道:“母后说就是了。”
苏堎定定神,“也没旁的,自上次手术之后,哀家静心了几日,身子倒是好了不少,只是这些天来,听说宰相已交权不问朝中事了?宰相辅佐皇上有功,莫非皇上是对宰相存有戒心才如此吗?”
这语气当中并无逼问的意味,好似是平常的问话,不比从前了,翁岚天对付朝堂游刃有余,能够用到她这个母后的地方是少之又少,本就该放手由他治理,只是裘瑾,苏堎不能置之不理。
翁岚天在心中思量之后才将话说出口去,“宰相他年事已高,而朝堂之事有六部分别治理,所以宰相也轻省了许多,所以才……”仔细看着苏堎的表情。
她被病痛折磨,对这话似乎并未往心里去,揉着额角道:“你对宰相无别的心就是了,你也知这朝堂,权位过高或是过低都会被人敌视,哀家只是怕宰相失权会受人欺辱。”
“不会,自宰相离朝后,儿臣对宰相多加补偿,并未有不到之处。”随着说道。
话到此处苏堎也无别的可说,低下眼睛问起了皇后,“哀家今日才听说,不知皇后是犯了什么过错,被皇上禁足三月,这可是皇后从未受过的处置,哀家多嘴问一句,皇后是做了什么?”
禁足汝荟这可是理所应当,若是加害嫔妃,那可是应当废弃的罪过,如此处置,翁岚天已经手下留情了,如实说道:“念慈回宫一直在兰妃那里住着,昨夜突然发病,太医说是中毒所致,而下毒之人,正是皇后所派遣到念慈身边的宫人作为。”
“皇后她?”苏堎也觉吃惊,汝荟近来一直安安分分尽职尽责,竟不知她暗地里做的是这些事。
“儿臣已经查明,绝无冤枉。”应道。
都已查出那定然不是冤枉,苏堎信他所说,劝道:“皇后她与你夫妻最长,无论是从情分还是缘分,与皇上都是原配夫妻,皇上可不要辜负了她。”软语道,她可从未这样对翁岚天说过心里话,这话并无心机,只有诚恳而已。
“母后多虑,儿臣当然记着慧茹的好,若是不念情分,母后该知道的,儿臣心中的皇后并非是她。”翁岚天随口应了句。
“那乔念慈虽入宫早,可哀家看那女子的样子也不是个长寿有福的,当初你喜欢她,哀家也只当你宠着一个妃妾,与皇后相比她可算不得什么。”缓了缓气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