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只有10月中旬,但北大荒已经是零下的气温了。女宿舍四下透风,顶棚露天,夜晚寒冷的月光透过窗户倾泻在地中央,让人觉得不再“疑是地上霜”了,而是真正的寒霜感觉。
刘芳第三次腿肚子抽筋,疼醒了。姑娘们每天过水泡子。10月以后,早晨,水泡子结了冰碴。冰冷的水钻心刺骨的凉。每个人的腿上都有无数的被冰水击出的血口子。夜深人静时腿就会抽筋,疼得嗷嗷叫。刘芳从梦里疼醒了,腿疼得一动也动不了,喊睡在身边的刘兰英,她没醒。刘芳只好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推她。
“兰英姐,快,快帮帮我。捶捶我的右腿吧。疼死我了。”
“哎,你还有完没完,让不让我睡觉了!”
说归说,刘兰英还是起来了。啪、啪、啪敲了几下,刘兰英迷糊着眼睛,撅着嘴说:“小刘,这可是第三次了,别再喊我了。”
“谢谢兰英姐。”刘芳知道,半夜三更把人家从梦中叫醒几次,的确很不好意思,而且屋里很凉,钻出热被窝确实不好受。这边刚平静下来,左边的刘桂玲又“噢”地一声叫了起来。
“王秋月,快,快,使劲儿往我腿上打,快点儿,使劲呀!”她喊得嗓门更大。
“太好了,太舒服了。哎呀,刚才疼死俺了,你的手还真挺有劲。几下子,俺不疼了。谢谢你呀!等你抽筋的时候喊我。”语音还没落,睡在窗根底的二班长周桂英又叫了起来。“哎呀妈呀,疼死我啦。宋桂元,快过来,我的腿不行了。”她使劲地推醒身边的宋桂元。宿舍里又是一阵啪啪的敲腿声。
环境太艰苦了,有人受不了了。一些人只参加了一次割大豆,就借口说不去了。有的说来月经了,有的说有病了。这些人夜里睡得倒好。同宿舍的一个河北人抱怨说:“你们这些说山东话的要吵死人啊!叫不叫人睡觉,又敲又打的折腾啥……和你们一个屋真是倒了血霉了。”这几句话真不中听,一向幽默风趣的刘桂玲火了,她呼的一下坐起来了,“你有资格吵吵吗?去了一趟大豆地,就被水泡子吓得跑回来了,人家拼命干,你们在家里泡蘑菇,建设北大荒就是我们几个人的事?你说你来月经了,那玩意谁没有啊,小刘芳、周桂英、李民杰来月经一天没休息。人家拼命干,你还瞎吵吵,你们这些没参加收割的,可千万别忘了你写的决心书,我可记着呢。别说一套、做一套!”这一说不要紧,几位工作很努力的人一听,刘桂玲的话里又打锣又敲鼓,大家都坐起来,你一句,我一句。
“平时在家躺着,现在还埋怨我们,真不公平。”
“我们白天那么辛苦,晚上哼哼几声还不行?”
说着说着,大家都精神起来了。周桂英点起了小柴油灯。刘桂玲更是来了精神。前几天一名叫刘国兰的女支青刚刚去世。这个人平时总是穿一件蓝上衣。她是我们支边青年一起的,大伙都认识她。周桂英这时披上了一件蓝上衣。刘桂玲指着她说:“大家看,像不像刘国兰?”披个小蓝褂。柴油灯光线昏黄,本来就看不清什么。刘桂玲这么一说,大家都觉得阴森森的。周桂英吓得一口吹灭了灯。突然黑了下来,大家更是害怕得叫起来。哎呀!妈呀!有人喊:“快点上灯。”可是一下子又静了下来。谁也不敢去点灯。还是刘桂玲的胆子大,披上衣服跳下炕摸索着点上了灯。刘芳说:“班长,你害怕别吹灯啊。黑灯瞎火的不更吓人吗?”
“我吓懵了。”
“可不嘛,黑乎乎的,我真好像看见个人影。”
这时大家看清了。周桂英坐在炕上,穿个衬裤,冻得浑身发抖。刘桂玲把火柴给了她。油灯的烟雾弥漫在屋里,呛得人睁不开眼睛。刘桂玲问:“还有没有灯芯了?”
“有啊。我从棉裤上抽出一把棉花搓的。”刘芳回答。
“我也有棉裤,以后再用灯芯,从我棉裤上扯。我来的时候,我妈担心北大荒太冷,她说在咱们这儿吐一口痰,还没等落地就成了冰蛋子,所以给我做了一条二斤棉花的厚棉裤呢。”大家哈哈笑了起来,大家已经没有睡意了。刘芳喊着:“起床吧,睡不着啦。”说着就跳下地找鞋。当她拿起自己的鞋时却大叫了一声:
“不好了!”
“怎么了?”刘桂玲紧张地问。
“你们看,我的鞋冻成冰了。”
“啊,真的吗?”大家都下了地,找自己的鞋。结果全和刘芳的鞋一样,冻成了冰坨子。鞋冻硬了怎么穿也穿不上。这时不知是谁在被窝里放了一个响屁,大家又是一阵大笑。睡觉是不可能了。刘芳拿着自己的鞋啪的一声拍到床沿上。摔打了几下,鞋软乎了,把脚伸进去,使劲一蹬,总算穿上鞋了。可鞋里冰冷刺骨,一股寒意从脚底一直蹿上脑门儿。大家都学着刘芳的样子,啪啪地敲了起来。宿舍里一片笑声,一片啪啪地拍打鞋子的声音。
第二天,姑娘们顶着晨星出发了。她们走在每天走两个来回的小路上。脚上的温度融化了冰鞋。鞋子挤出了水,走起路来吱吱地响。刘芳觉得自己的裤子也嘎巴嘎巴地发出声音,便回头问李民杰:
“我的裤子好像有点不对劲,你看看怎么了。”
“没怎么呀!很正常。”
“怎么嘎嘎地响呢?”
“哎,大家的裤子都响。我们泥里水里的,天一冷,湿了的裤子也冻了冰。走起路来不但有动静,还一个劲地割腿。我的腿已经被割出无数个血口子了。”李民杰说。
“看来裤子必须天天洗啊!”
“两头不见太阳,哪有时间呀?”
“可不是吗?天天洗就没的换了。”
“你带来几条裤子?”
“两条。”
“太少了,我有三条,换着穿吧。”
“这不叫裤子,叫‘割腿刀’。”
“‘割腿刀’也不能不穿啊!”刘芳接着话茬儿,“可以不穿,等水泡子封了冻就不用下冰水了。”刘桂玲接着说:“我今天来事了,也可以不来,宿舍里躺着的那几位不就是吗?”刘芳急了,“都躺在屋里,地里的大豆不都叫野猪吃了吗?”大家边说边走,这条路她们已经走熟了,但每天3点起床,晚上干活干到看不见了才收工。所以虽然天天走,但路两旁是什么样子谁也没看清过。只知道要过13个水泡子,有时是15个大水泡子。
夜静静的,茅草、苇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。南林子的狼在不住的吼叫着,但姑娘们已经不再害怕。刘芳还是走在前面,她的两条腿被冻硬了的大泥巴裤子搞的,每走一步都会感觉到钻心的疼,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。水泡子里的大泥贴到裤子上,长期不洗,裤子就像软铁皮似的硬。对于这些只有十几岁的姑娘来说,细皮嫩肉的可真够她们受的。
突然,走在前面的刘芳停了下来。刘桂玲问:
“怎么不走了?”
“你看,水泡子发白了。”
“呵!冻冰了呢。”刘芳的脸蛋看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好奇。其实这有什么稀奇,屋里都上冻,更何况外边呢。她先把一只脚放在冰上,试着用力踩。大家也都来到泡子边,商量着是不是不往前走了。结了冰,带冰碴的水更刺骨了,更容易坐下病。军人有雨靴,是不是跟他们借靴子,大家轮流过水泡子。大家正议论着,刘芳已经把冰踩破了。她二话没说,喀嚓喀嚓地走进冰里去了。一班长和二班长见有人带头,便号召大家跟着下水。大家一个跟着一个,只听见喀嚓喀嚓踩破薄冰的声音。刚走到一半,已经有人哎呀呀地叫了起来。刘桂玲说:“哎呀啥呀,这才第一个,还有14个呢!你看人家刘芳,脚伤得那么重,走路一瘸一拐的,可每天都在前边。”这时后边有人说话了,“咱们和她在一起干活算倒了血霉了。也不知道她一个月挣多少钱,这么拼。”旁边一个又说:“还没定工资呢。”刘芳听见了,但她心里想:“那么多大豆不收回来多可惜呀!再说大家来这里就是要开发北大荒,建设北大荒的。怕苦怕累就别来!”这样想着脚下加快了速度走到前边去了。
那些说闲话的人被她远远地甩到了后边。后来有人告诉刘芳,议论她的话好多:说她好奇怪,天越黑她脚越瘸,天一亮就好了。大概是怕找不着婆家,装的吧。要是领导在的时候她就更精神了,一点也不瘸。刘芳听后,谦和地一笑说:“她们说什么,我也听不明白,不去计较吧。”听到这话的人都觉得刘芳很大度,好脾气。正因为如此,领导和同志们大都喜欢她。
昨天收完了34号地,今天开始收35号地。所以又得多走两个大水泡子。二班长周桂英鼓励大家:“我们应该向英雄们学习,董存瑞、黄继光、邱少云他们连死都不怕,我们还怕眼前这些水泡子吗?”刘芳带头响亮地回答:“不怕!怕就不来北大荒了。”声音斩钉截铁。一班长刘桂玲非常高兴:“小刘芳真是好样的。姐妹们向英雄学习,快走啊!”她们踩着这冰冻土地,走着日日走过的小路,路上的杂草已经被踩倒了,现在已俨然就是一条小路了。月光下微微泛着白色,再黑的天她们也走不错。
寒风凛冽,冰水刺骨,小刘芳拖着两条被划破无数血道子的伤腿艰难地行进着。她多么希望太阳出来呀,那就会暖和一点。可她又希望再冷一些,那样的话水泡子就会封冻,脚踩在冰上总比踏进冰水里好吧?她一边想着一边把镰刀和干粮举过头顶,抬头望着天大喊:“老天爷呀,可怜可怜我们这些没有大水靴的姑娘吧!”刘芳喊出了铁腿姑娘们心底的希望,大家都非常感伤。
北大荒天气就是冷。姑娘们腿上的血口子经寒风一吹,经冰水一泡,感觉那疼痛深入骨髓。但她们仍希望天可以再冷一些,冷到封冻这些水泡子,这样她们过冰泡子时就不用再趟冰水了。这和“可怜身上衣正单,心忧炭贱愿天寒”的卖炭翁差不多吧?水泡子是结了冰,但经不起人去踩。这几公分厚的冰,人脚一踩上去喀嚓就掉进水里,更是冷得受不了。一般情况下11月中旬封冻,现在已是11月上旬,眼看就要封冻了。对需要趟过水泡子的姑娘们来说,这是最冷的季节,最艰难的时刻。
刘芳走到第十四个水泡子边上时,天已放亮,阳光洒在一个个结了一层薄冰的水泡子上,腾起一片圣洁而辉煌的光芒。虽然这景色很美,但这美景却不属于这群姑娘们。刘芳把镰刀和装干粮的布兜放在地上,弯下腰挽裤角腿。两手一挽裤角,几乎能拧出水来。还挽它干什么呀,没必要了。刘芳直起腰来拿起自己的镰刀和布兜,舒展一下身子毅然踏上了薄冰。脚底一片冰凉。姑娘们都跟了过来,就听喀嚓、喀嚓、喀嚓嚓……一种特殊的节奏,让人振奋,让人心酸,更让人感动。
北风呼呼的刮着,草叶上的霜纷纷地落到了地上。地上白霜一片已被野兽踩上凌乱的脚印。刘芳愤愤地说:“瞧这些野兽,来得比咱们还早,肯定偷吃了咱们的黄豆。再不抢收回去,怕都被它们吃光了。”刘桂玲接着说:“是啊,咱们真的得抓紧。大家克服困难,再加把力争取早日完成秋收任务!”此时,万道霞光驱散了浓雾,红彤彤的太阳照在姑娘们身上,姑娘们感觉到了那一丝丝暖意。此时是几点钟谁也不知道。在那个年代手表可是稀罕物,姑娘们谁也没有,但从3点钟赶到日上三竿,差不多有3个小时吧。为了去地里收割,路上要走3个小时,回来还要走3个小时。这样的事情在今天是不可想象的,最重要的是来回30个冰泡子,但那个年代的人们就是这样走过来的。
姑娘们都是乱蓬蓬的头发,脏脏的衣服。刘芳的大辫子已经多少天没梳了,更没有引人注目的蝴蝶结了,连红头绳都没有,而是用一块小布条捆在脑后脖颈处,这样干活时不会往前甩。但她看起来仍然是一个一脸稚气的小姑娘,她为了能出来工作虚报了3岁,其实她今年才只有16岁。但这是一个秘密,只有刘芳自己知道。
姑娘们在冰里水里艰难的向前挪动,冰薄时可以不用抬腿向前趟着走,但冰厚时必须把腿抬出水面,再向冰面踩下去。这样可以使腿少受些伤。
眼看快到岸边了。刘芳的腿一下子抽筋了。只听扑通一声,她倒在了水里。紧接着,宋桂元、刘桂玲也都倒下了。刘芳无论怎么挣扎也起不来,因为多次过水泡子,这时已经冰出病来了。腿一遇到凉就会抽筋,腿肚子移位,使劲一拍打又会恢复原状,也就不疼了。但刘芳在水里做不了这些,只好喊别人来帮忙。周桂英和李民杰跑过来,在她们的腿上一顿噼噼啪啪地猛拍打,姑娘们艰难地站起来,相互的搀扶着,走出了水泡子。几个人浑身上下都湿透了,冻得上牙打着下牙,浑身直哆嗦。周桂英说:“大家圈个圈,换衣服。”大冷的天,谁穿多少衣服都不嫌多,可是大家彼此关怀,有穿两件衣服的就主动脱下一件,给其她人换上。天太冷了,刚脱下一件,冷风一吹,浑身就打战,穿上干爽一点的衣服会感觉暖和些。
刘芳心里感动,心想,一定努力劳动,报答大家。这时,一班长看刘芳不语,以为她冻坏了不舒服,关心地说:“刘芳,坚持不住就回去吧,别累坏身子。”“不行,走了这么远的路,过了15个水泡子,怎么能回去呢?”刘芳一边说着,一边拿起镰刀弯下腰就干了起来。
刘芳正干得起劲,一抬头,看见五队的技术员刘军笑眯眯地站在自己面前。他穿一身黄军装,脚下是一双大雨鞋,手里拿着一个大包裹。“刘芳,你猜我给你们带什么来了?”“不知道,什么好东西啊神神秘秘的?”刘芳随口问道。这时姑娘们也都围了过来,七嘴八舌嚷着要看包裹的东西。赵桂花问:“刘技术员你带来了啥好吃的呀?”刘军道:“哪有什么好吃的,好穿的”刘军用单手举着包裹,像擎着炸药包似的。刘桂玲说:“快打开包。”刘军打开了包,“啊,太好了,”原来是五双高腰黄胶鞋。刘军拿起一双首先递给了刘芳。刘桂玲手快一下子拽过一双,宋桂元、赵桂花、周桂英都得到一双。大家乐的要跳起来,可是谁也没能跳起来,因为腿上的伤都非常的严重。
姑娘们脱下湿透了的鞋子,把裤腿慢慢地往上挽,一点点地露出了满是伤痕的小腿,只见膝盖往下满腿都是血,没有一块好地方,甚至有的地方已经发黑,这是伤口被冻后的表现。天再冷大伙都不会穿着棉裤割豆子,因为那只会让她们更费力气。
刘军走过来,关心地说:“刘芳,把腿抬高点,我看看。”刘军看到刘芳的腿上已经没有一块好地方,全是血口子,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刘军站起来再看了看其他几位正换鞋的姑娘,全是一样,根本看不见肉的颜色。刘军叹了一口气,“这哪是腿呀,成了两根血棍子。”可不是,寒风吹、冷水泡、冰碴子扎、大豆秧子割,几乎一个月的时间就成了这个样子。但姑娘们有了新鞋子乐得了不得,仿佛得到一双新黄胶鞋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幸福。刘芳和刘桂玲拥抱在一起高喊:“我们有鞋子了!我们终于有新鞋子了!”这是一次高喊!一双鞋喊了两次,太感动人了。虽然她们满脸是泥和灰,满脸是汗,衣服上满是尘土,但她们笑起来还是那么灿烂,即便是几天没梳头洗脸也掩不住她们青春的绚丽。刘军在一旁又心疼又喜欢,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。姑娘们扔下一串笑声又走回到豆垄当中,拼命地干了起来。
银镰飞舞,挥汗如雨,割倒的大豆整齐地排成了行。大地裸露出自身的颜色,远远望去,一眼能看到天边。黑土接上了白云。姑娘们一个月来披星戴月,忘我地劳动,不屈不挠的精神,终于换来了这一场丰收,让她们感受到了这丰收带来的喜悦。她们不是上战场,却有一番经过艰难困苦后的胜利感受,穿着冰凉的鞋子和衣服,每天工作13个小时,一个月当中有200个小时是泡在结了冰的水里。趟过结了冰的水泡子时,一脚踩碎了冰碴,另一只脚要抬半尺高,踩在没踩碎的冰上才行,否则,碎冰碴会扎得满腿是伤。但是姑娘们挺过来了,提前完成了收割任务。姑娘们的腿是肉做的,但是心却比钢铁还要坚强,她们满心欢喜,终于实现了自己对人民、对党的承诺——把青春献给北大荒。有多少鲜血洒在了15个水泡子里,谁也数不清,但是她们的鲜血滋润了北大荒的黑土地,是她们的一双铁腿踏遍了北大荒的黑土地,从而使这块荒地变成了粮仓。
当年的姑娘们不愧为铁腿的称号。这是没有丝毫夸张的真实故事,当初趟过水和冰时,让我们活着的人至今还记忆犹新。现在活着的都不同程度的落下了残疾,但这是最好的证明。有几位朋友已经死去了,我们永远都不要忘记她们,有几句顺口溜至今还深深留在她们的记忆当中:
两眼一睁,
干到熄灯。
两眼一闭,
老鼠啃皮(睡觉时老鼠会啃脚后跟老皮)。
北大荒,三件宝,
镰刀锄头破棉袄。
草盖房,苇做墙,
苇草铺在咱床上。
昨日草为王,地被草占上;
今日人当王,草地变黑壤。
到处大豆金又黄,
麦田长得更是棒。
铁腿姑娘冰里趟,
大豆早日收进仓。
在刘芳的心里,党就是她的再生父母,是党把她从山东救了出来,是党让她有了新的鲜活的生活,所以不管为了党,为了祖国付出多少,她都是心甘情愿,任劳任怨的。边疆也许很苦,但是姑娘们根本不怕苦,因为她们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成长的中华儿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