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长老,长老我再也不敢了。”那地下的女子见没有救星,便挣扎着跪倒爬到那妇人前面磕头求饶到。
“长老,老娘是你哪门子的长老,你是我元教的人?老娘怎么不记得有你这号人物?”那妇人毫不留情一脚踹到那女子心口上。
女子被踹得歪倒在地,衣袖倒地的时候挥了一挥,眼神瞬间闪过一丝凶狠。
妇人一看她这模样,立刻从身上拿出一个玉色瓷瓶来扔给顾承远,说道:“小兄弟,你和你婆娘把这药吃了,这小毒女满身的毒,可别伤着你们。”
顾承远接过瓷瓶,拔下塞子放到鼻子前闻了一闻,眉毛一挑,仔细瞧了瞧那妇人与后面的汉子,便倒出一粒来轻轻掀开纱幔一角探头道:“夫人,张嘴。”
瑶华惊吓一波接着一波,醉意虽无,人却依旧有几分不清醒,脸色也已发白,唇上没有丝毫血色,身子尚在微微打颤,此时看到顾承远让她吃着药丸,一时没有反应。
依稀中见她眼里只有惊恐,叹了口气回头冲着那妇人说道:“女侠,拙荆受了些惊吓,我得上去陪着她。”说完不等妇人回答便抬脚到床上。
“听话,张嘴吃下去。”顾承远一手轻拍瑶华的背,一手将药放她嘴唇边上,瑶华见他与自己一道坐着,心理略安心了几分,也依言张口吃下那药丸。
见她乖乖吃下,顾承远便收回手继续关注帐外的动静。
“怎么,还想在我面前用毒?”那妇人冷冷一哼,接着道:“恐怕你全身本事使出来也没用。”
“长老…长老我错了,我一时鬼迷心窍,我…我再也不敢了。”那女子连声痛哭哀求起来。
“知道错了?知错那就还是好孩子。可是,可是红缨,教主让我抓到你后就地清理门户,盟主还允了我五千两银子,也是觉得你这个祸害不该活着,你说我该怎么办。”那妇人看着自己的纤纤玉手倒是显得几分为难起来。
“我…长老,你放过我,我可以给你一万两银子,不,两万两。”那女子又爬到妇人前面恳求道。
“哈哈…哈哈,夫君,你听到了吗?两万两银子,好多的银子啊。”
一阵大笑传来。话未说完那妇人一脚踏到女子胸口上,低头看着她冷冷的说:“红缨,你还是不知道你错在哪?”
“长老,我…我只是警告他们不要…不要多管闲事。”地上的女子费力的说道。
“警告?我元教向来不管中原事,也不涉足中原,你为了钱财对中原武林下毒、勾结官员。更可恶的竟然想将我元教拱手让给他人,这才是你犯的大错。银子,哼,那是什么东西也来跟我说。”脚上逐渐加了几分力气,面上却又娇笑起来:“夫君,你说是不是?”
那汉子憨憨的说一声:“是。”随即妇人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。
帐内的顾承远原本只是安静的听着,听到那盟主允了银子时脸色铁青起来,昨日听韩嫂说自己师兄欠了几千两银子,十之八九就是因为这事。
瑶华看他脸色忽然不好,不敢出声问他,一双玉手只是紧拽着自己身上的布裙,心也跟着吊起来。
蓦地听那妇人声音已到床前。
“我说小兄弟,也该带你媳妇出来了吧。”那妇人的声音就在床边立柱处响起。
顾承远回一句:“拙荆胆子小,夫人若是好了便先出去吧。”
“不妨事、不妨事,干干净净的哪里就吓到了。”妇人声音轻快的说道。
顾承远看看瑶华,瑶华点点头。便伸手打开纱幔,果然屋里已被收拾的不见一丝血迹,只是不见那汉子,唯有那妇人站在床边双手抱拳的看着他俩。
扶瑶华下床来坐到边上一把圈椅上,顾承远倒也不说话,似乎等着那妇人先开口。
那妇人打眼瞅了一眼瑶华,拍手笑道:“小兄弟好福气,这小媳妇生的可真美,又娇又嫩的,瞧这小细腰肢儿,别说男人了,连我都想摸上几把呢。”
“夫人,事了了就请出去吧。”顾承远站在瑶华前满面寒色道。
“哎,你这小兄弟,刚刚我可是给了你两颗解毒丸,多少人想要都没呢,这会儿倒要赶着我走了。”
“夫人,我与拙荆好好的在屋里呆着,你要清理门户随你,这解毒丸也是因为你的手下先下毒的。”顾承远冷冷道。
那妇人听了反倒没生气,哈哈大笑起来,直到她汉子回来方停,伸手拉他汉子来看说:“夫君啊,你瞧瞧这柳老头都教出的什么徒弟,一个是慈悲心肠舍不得人挨饿受罪,一个冷冰冰不管人死活。”
一听这话顾承远便知他们是柳庄主的熟识,心里稍定下来,道:“那也比不得夫人,动动嘴的功夫已然清理了门户,又得了几千银子。”
那妇人不听便罢,一听越发乐起来,冲着她汉子说道:“难怪那沈盟主再三警告我们碰上了他师弟不许说呢,瞧瞧这可是个聪明的。”
大汉冲着顾承远咧嘴一笑,双手抱拳冲他行了礼,顾承远也抱拳回他,朗声说道:“在下敢问二位可是江湖盛名的千面玉郎杜方、五毒手秋晓翩夫妇?”
那汉子摆摆手道:“什么盛名不盛名的。今日之事是我夫妇两个冒犯了。”
“二位既然已经忙完,便可离去了吧。”顾承远道。
听到此话,那小妇人则是沿着瑶华绕了一圈方道:“果然是个美人,可惜不会什么功夫,不过也没什么,你家汉子功夫好就成。”
说话间就要伸手去拉瑶华的手,偏顾承远手快一把将瑶华抱在怀里轻轻往后一纵,已距离那秋晓翩一丈来远,也顾不得追问师兄怎么欠的银两,脸若寒霜望着秋晓翩。
“哎哟你瞧瞧,你家汉子可是忍不住要赶我们走了呢。不过话说回来,你这媳妇比你师兄的媳妇倒是安静上许多。”秋晓翩拍着手对着瑶华大笑道。
听他谈到大师兄,顾承远有心想问他大师兄近况,又看身边的瑶华脸色十分不好,便想先放一放改日再说。
此时瑶华看着秋晓翩笑嘻嘻的盯着自己,不由伸手拽紧顾承远的衣袖,那汉子看到了嘿嘿一笑,便要拉着秋晓翩走。
那妇人一笑,说:“顾兄弟,以后住店可要小心些,别住到我们毒窝里来了都不知道。”
话音初落,二人已飘然而去。
顾承远得了这话,出得房门去看,见店掌柜的和小二都在楼梯角处偷偷的打量着这边动静,仔细打量了周围几个房间,确实无什么人。
韩大哥原是想着自己同他们认识,晚间还有个帮手,可惜自己第一次来京城,不认得这元教的人,冷哼了一声,招呼那二人过来,说:“元教的人?”
那掌柜的听自家长老笑呵呵的称他为顾兄弟,也不敢怠慢,赔笑上前说道:“二爷有何吩咐?”
“麻烦给我们换间房。还有,”轻轻招手让那跑堂的也过来,一把提起跑堂的衣领却盯着掌柜的说:“从现在到明天,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,我不介意动动手帮你们长老清理下门户。”
那小二哥趁他松开手时一溜烟儿跑到楼下去,回头笑嘻嘻的说:“二爷,里面跨院左边往里进三间便是天字一号上房,您自个请?”
掌柜嗔怒的看了一眼小二,弓着身子往前领路去。
穿过后边院子来到一处跨院里,两人进到房间,瑶华挨着一把交椅坐下,似乎在平复心情,她平时也有些酒量,却不知今日为何才饮上几杯酒便醉了。
同方才的房间不同,窗外可见数杆修竹、一池清荷,进门便看到一张大炕,上面铺着璎珞纹的潞绸垫子,屋中摆着一张红木圆桌,再往里去便是一道小小的圆门,正是卧床之处。
屋外此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,瑶华此时已清醒了,想是自己连累他如此,不知如何开口,只得便起身望窗外看去。
只见窗外柳条长舒、嫩芽新展、荷香扑鼻,竹影阵阵,心中又想起昨晚,摇摇头不去想它。
偶听得外面街巷上传来阵阵卖花之声,忽然想到若是往年这个时节,桑椹已熟,母妃又带着自己采摘榆钱、做榆钱糕,钱嬷嬷必定也洗了樱桃伴着新笋同吃。
可如今,自己被三哥所害,又当面说出算计之意,不知顾少侠如何想她,母妃与九弟不知有没有找到六哥,一时间各种杂绪纷纷而来。
顾承远斜靠在炕榻上盯着窗前的瑶华,静静看着瑶华的背影,脑中思绪纷杂。
爱美之心人皆有之,自己从小跟着师父外出时以及在庄子上待着时,也不是没见过江湖女侠与那些名门之秀,无非是些脾气火爆清冷孤傲或者刁蛮任性的让人头疼,唯有瑶华生的冰肌玉骨一般,性格却又温柔娴静。
看她仍在窗前站着,知她不好面对自己,又知晓这家客栈底细,他便闭目养起神来。
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,瑶华被风吹得有些冷了关上窗户转回身来,方看到顾承远在塌上躺着,便以为他睡着了。